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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河南大学•精神的皈依

【新闻作者:李根贵  来自:  已访问: 责任编辑:万合利 】

1979年暑夏的一天下午,我正在生产队的地里干活,班主任老师骑着他那半旧的自行车,春风满面地找到了我,一张河南大学(时称河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递到我的手中。当时我简直是在做梦,我终于脱离了面朝土地背朝天的日子,可以到城里上大学、吃商品粮了,其内心的喜悦之情自然是难以形容,只感到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特别多特别亮。我被大学录取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方圆十里八村顿时传扬开来。毕竟,我是“文革”结束以来我们大队(下辖四个行政村)第一个被著名大学录取的人。随后,家里特地为我做了一身蓝色咔叽衣服,当我背起行囊,告别亲朋,从高村车站登上南下的列车时,禁不住鼻子一酸,留下几行热泪:是感激,是自豪,是铆劲,还是……五味杂陈,当时实在说不清。

当列车徐徐停靠在郑州火车战时,我还需要倒车。一下车,哇,郑州站好大啊,人好多啊!操着不同口音的人流,来来往往,熙熙攘攘。首先映入眼帘的“二七纪念塔”,在灿烂的阳光里,像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浩气凛然,俨然不可侵犯,令人肃然起敬。正当我驻足凝神,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时,从车站里面涌出了一群衣着打扮像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我赶忙上前与之寒暄。一问,原来都是被母校录取的同学,他们来自河南省各个地市,还有少数的同学还来自其他省份。郑州火车站是中原的交通枢纽,适值大学生报到峰期,那时候的倒车难实在是同学们无法回避的一个大问题。加之彼此都是到母校报到的新生,故素昧平生的同学们一商量,由几位身强力壮的同学不携带行李先上车,等他们到车厢里找好座位后,再由站台上的同学把大家的行李,从车窗里送进去。那种团结紧张的气氛至今思来仍难以忘怀。是什么力量让一群从素未谋面的学子,一下子就形成了一个坚强的集体?愚以为,也许正是母校那博雅大气底蕴深厚的精神感召使然。

初来乍到,古色古香的红砖红瓦的建筑群交相辉映于茂密的树林中,是母校留给我最深的第一印象,而随着一年一度的春风秋雨的轮回,一切趋于日常,我才慢慢对母校有了质的认识。我们中文系的教学楼,是一座墙壁上涂着枣红颜色的极具现代风格的四层建筑,从上空俯视像一架飞机停在校园的西北角。任访秋、华钟彦等著名教授,虽然已年届古稀,并没有直接代我们年级的课,但在中文系的教学楼里,时常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每当他们有什么重大的学术交流活动,我们肯定是不会错过的,聆听着大师们各有文采飞扬各具个特的演讲,如饮醇酿,如听佳乐,如坐春风,诚有孔夫子“三月不知肉味”之感。给我们上现代文学课的刘增杰教授,宽阔明亮的脑门,颇有学者兼智者的风度,讲起课来,声如洪钟,震得屋宇门窗都有些颤动;讲到激昂时,常常是头部、后背和双腿形成一个弓形,立即就会引起整个课堂的会意的大笑;他那神形毕现绘声绘色的形象与其特有的肢体语言相结合的讲课风格,令人脑清神爽,没齿难忘。亲爱的老师们,父母给了我们血肉之躯,而你们则赋予了我们精神的灵魂,真诚地谢谢啦!

短短四载,母校的生活充实而多彩。雄卧于校园南北主轴线与东西主轴线的交汇点上,与南大门遥遥相望的,是富有一派宫殿神韵的大礼堂,青砖红瓦,飞檐斗阁,气势恢宏,她与百年母校和千年贡院一起见证着中原高等教育的历史沧桑,而在我眼里,她更是母校一张历久弥新的靓丽的名片。在这里,我们聆听过姚雪垠、聂华玲、李凖等蜚声文坛的著名作家的精彩报告,亲身品尝文学大家们给我们带来的博大精深文化盛宴;在这里,每逢星期天我们可以免费观赏当红明星的精彩表演,切实感受到时代跳动的脉搏,如刘晓庆的《小花》、洪学敏的《天云山传奇》、丁蓝的《少林寺》、李秀明的《甜蜜的事业》、陈冲的《海外赤子》、龚雪的《快乐的单身汉》等;在这里,我们参与了一场场精彩纷呈的文娱活动,从中锻炼了才干,提升了能力,积累了走进社会干事创业的经验……啊,母校的“埃菲尔”——大礼堂:青砖灰瓦历经80余载风雨沧桑,雄浑厚重昭示着师生的泱泱气质;你是河大园的中心,更是河大跳动的心脏;你像一位慈祥的老人,让河大人无论天涯海角,都愿为你终生地守望。

从母校毕业的学子,都特自豪地称自己是“铁塔牌”的,何谓也?只因在七朝古都开封的东北隅、母校的北侧,耸立着一座高大挺拔的古塔,它就是被誉为镇市之宝的“天下第一塔”。铁塔原名开宝寺塔,始建于北宋皇祐元年(即公元1049年),是我国最高的琉璃塔。塔计有八角,高55.88米,凡十三层,层层开窗,通体遍砌彩色琉璃砖,砖与砖之间有沟槽,垒砌得严密合缝。琉璃砖上雕有精美图案,佛像、飞天、降龙、麒麟、花卉等,个个造型活泼、生动、优美。塔内有登道,阶梯如田螺壳盘旋而上,打开塔窗,游人可尽情观赏。因其通体镶嵌褐色琉璃砖,颜色近似铁色,从元代起,民间俗称为“铁塔”。九百余年来,虽历经战火、水患、地震等灾害,至今仍巍然屹立,令建筑专家和游人叹为观止。

古都铁塔与母校只一墙之隔,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完全是开放式的,平日里就是市民自由出入的休闲娱乐的重要场所,同时也是同学们课余饭后驻足流连、自由交流的极好去处。也许是与母校比邻之缘故,也许是铁塔的高耸、凌空、亘古,美誉远播的铁塔,恰似河大人非凡的气度、豁达的心胸以及薪火相传的精神。每当晨风习习或暮色朦朦,铁塔公园的石凳上,湖畔旁、小树林里,三五成群的到处都是同学们的读书声、辩论声,从某种意义讲,公园就是名副其实的母校的第二课堂。在这里,母校曾经多次组织同学们到园区义务植树造林,树种有洋槐、青松、柏树、海棠、榆梅等,弹指卅载,当年我们所载的花木一定是郁郁苍苍、影影绰绰、卓然挺立了吧!曾记否,一个仲春的下午,我偕几位同窗幸运地由塔内拾阶而上,登临塔顶极目远眺:春容满野大地似茵,柳园口畔黄河如带,灰墙青瓦林立栉比,大街小巷暖律暄晴,大宋都城当年之流风遗韵宛若眼前。在铁塔公园里,还有个小插曲,大二暑假返校后的一天下午,我去公园东边的湖里消暑,谁知游到深水区,由于下面水太凉,我的右小腿一下子抽筋了,在我呼救声中,一位素不相识的同学把我拉到安全水域,这位好人姓甚名谁不得而知,但他那清瘦高挑的身材依然清晰地晃动在我的脑海里,这也算是发生在铁塔公园里的一段小插曲。

我们在母校就读时的图书馆,其规模虽说不如新建的图书馆现代气派,但古色古香,优雅别致,书卷气十足。记得第一次跟寝室的几个同学去图书馆借书,刚进入图书馆内,一个场景令人惊讶无比:凡到这里借书或翻阅杂志的师哥师姐们,静声屏气,蹑脚细步,无丝毫的吵杂之音。见此情景,顿时让我们几个由刚来的新奇化为由衷的敬慕。时间一久,我们方晓得,图书馆的楼板都是木质的,人员来来往往,声响稍微大一点,都有可能引起周围的不屑与骚动。但我更坚定地认为,至关重要的,还应该是母校优良学风潜移默化的无声熏陶,否则,即使水泥钢筋铸就的地板,也会有闹心者无所顾忌、置若罔闻的。在这里,我们如饥似渴,如饮甘露,如品香茗,徜徉在书海之中,与古今中外的哲人们无缝隙地尽情地交流、对话,天地一时之间显得特别地昊渺高远无边无际,心胸装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思想观念,入学前的愿景仿佛一下子幻化成色彩缤纷的憧憬……

在母校农场十几天的劳动生活至今令人难以忘怀。农场坐落在距校本部百余里外的尉氏县境内,约有几千亩土地。那里视野开阔,一望无际,纯一色黄沙淤积的土质。水泥沥青铺就的道路几乎不见,都是土路,松软的路面实在难走。有风的日子,尘土四处漫扬,有雨的时候,则路况较为平滑好行。正值盛夏麦收季节,大块的麦子全由收割机承包了,我们只是对地角田边或小块地进行围歼,偶尔也到收割机收割后的大田里拾麦。我本农家子弟,用起镰刀来还算顺手,那些从城市来的同学相比而言,就有点不太适应了,好在我们是一个团队,农家子轻车熟路,干得多一些,城市仔也不甘落后,任务完成得很圆满。干活出了一身臭汗,大家相约到农场半里开外的河里游泳,尽管时有水蛭叮身,但解乏祛暑的惬意之情却无以言表。农场的伙食,比校本部的食堂强多了,就那时的生活标准来说,可谓尽饱口福,馍蒸的很大,还有包子、油条,大米给的分量很多,菜的种类花样繁多,做得很合口,每顿饭后大家都心满意足,正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晚上栖息的是由草垫铺成的大地铺,一个屋里住三十几个同学,劳动一天,大家先是天南海北胡扯一通,之后席地而读,十一点钟熄灯休息,仿佛有一种默契,到了时候,一起进入梦乡。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颇有些古人“惟耕惟读”的风雅,田园之乐自在其中。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我在母校求学期间得了胃寒病,严重时常胃痉挛。有一次突然发病,我疼得在床上翻来翻去打滚,同寝室的同学迅速把我送到校医院。在医院里,我得到的关怀真让人感动。我当时需要用一个热水瓶暖胃,当我把自己的意愿给医护人员说明后,医护同志立即找来了两个空液体瓶,里面装满温开水,放在我的被子里,极大地缓解了我的疾痛。同寝室的同学也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照,他们买来营养品,三番五次地来到医院,问寒嘘暖。我所在三班的班长张四春同学,年长我几岁,在我生病期间,他对我的牵挂不是胜似亲人。一大班班长张生汉同学,我一向视为大哥,他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同学深情厚谊,永记吾心。

沧海桑田,根植中土百余春秋,桃广李茂,泽被黄河华夏圣地;魂系神州,铁塔湖畔书声流韵,芳流万代,千载帝都蓓蕾芳菲。母校,您是智慧的象征,我们是您最精巧的手,我们是您最明亮的眼,带着您昨天的荣耀,带着您明天的期待,我们耕耘愚昧,我们横扫落后!母校,虎从风势,龙仗水灵,吸吮着您甘甜的精神乳汁长大成才的我们,而今都是社会主义大家庭里的重要建设者。


录入时间:2016-08-02[打印此文] [关闭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