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喀什,就不算到新疆。”那年暑假,我独自去了喀什。
热情漂亮的古丽,眼睛深邃的巴郎子,色彩绚丽的艾德莱丝绸,原汁原味的喀什古城,质朴简单的风土人情……都让我意醉神迷。从边防检查站出来,我驱车前行,一路向西,沿着帕米尔高原上的国道,急速奔向心中的圣地———“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对雪山的仰慕,紧紧牵引着我的行程,还有心灵。
沿途是连绵不绝的戈壁和“红山”,之所以是“红山”,是因为山是红色的,深浅不一的各种红。那里的颜色几乎全部都趋近单纯的极致:蓝是那么的蓝,白是那么的白,红是各色的红,找不到一丝杂色。
几小时后,路经一处极其喜欢并且至今魂牵梦萦的景致,“沙山倒影”———白沙山和流沙河。眺目远望,天地苍茫,风轻水静。白沙山峰型多变,有的像棱角分明的欧式建筑,有的像埃及的金字塔,与晶莹剔透的流沙河相映相衬,构成了一幅色彩明丽、鲜活沉静的油画。银色的细沙在微风吹拂下缓缓移动,形成无与伦比的优美弧线。虽是盛夏,风打在脸上,却依然带有淡淡的凉意。看着美轮美奂的“沙山倒影”,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苍凉、壮美、深幽等,这些在它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只感觉自己刹那乱了方寸。
这也许是一眼万年的惊艳,我无意奔你而来,却因为一次缘定的邂逅,我瞬间沦陷。
“浪迹了边疆,风霜了脸庞,望不见故乡;满眼的黄沙,蜿蜒的伤疤,没有泪流下。”这是迪克牛仔的歌,也是我的手机铃声。初次听到这首歌时,感受到的是岁月沧桑与海角天涯,心想这是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与是非,才能有这种沧海桑田的生活情怀与声嘶力竭的人生咆哮。然而,当我站在“沙山倒影”这千万年的天地造化处,顿感释然。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若说“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却又为何忍不住去问“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于是异乡沙哑,于是满脸风霜,于是风中飞沙。当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结了痂,当那些忍不住的热泪夹杂黄沙,你是否还能咽泪前行?“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其实,人生除了目的地,还有不期而遇的景致、刻骨铭心的经历、独一无二的感受。正如林徽因所说,“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莲花,正中擎出一枝点亮的蜡,荧荧虽则单是那一剪光,我也要它骄傲的捧出辉煌……”
从无尽倾慕中再次清醒过来时,已近暮色,该离开了。世上有些风景可以用相机带回去,有些风景可以用记忆带回去,但有些风景却无法带回去,因为有很多意境是在风景之外的,一如这“沙山倒影”。我想,若干年后,我还会回来。惟愿在饱经世故之后的那时的我,初心依然,这里的一切还是美得那么真实纯粹,美得让人忘了赞叹而只剩下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