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年,应该从11年前的2005年5月说起。当时,经一个朋友推荐,我去了香港文汇报驻深圳记者站实习。这是我第一次出省,一路南下,满是恐惧和未知,当然也有喜悦和激动。
到了深圳,接待我的朋友很热情,开车来接,免费提供住处,带我去报到。车窗外的深圳给我的冲击是巨大的,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就从此麻雀变凤凰,真正拥有这座从小听到大的城市了。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可一切都又是真实的。可是突然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有点晕车,我忍。下了车安排好了住处,那股劲还没过去,我忍。去报社报到的时候异常难受,我忍。因为那位热心的朋友一直形影不离,我竟然连一句上个卫生间的托词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尴尬的事情终于在那位朋友把我介绍给报社领导的时候发生了。报社领导向我伸出了手,我却低头吐了一地,这让我心里的阴影一直留存至今。
从深圳实习结束,我想留在那里,以我的工作成绩也没问题。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改变了我的看法。
其中一件事是一次到关外宝安区的采访。那天一大早我就带着单位的照相机坐公交车出发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主要任务是要去偷拍几张一个被黑社会砍伤的小贩的照片。临走时领导就交代,让我注意安全,因为黑社会很有可能还会去找他。听了领导的话,我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到很刺激,有一种独闯虎穴的豪迈感。小贩住院的这家医院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没人告诉我他住在哪个病房,但我还是假扮亲属,成功摸到了他的病房,偷偷摸摸拍了几张照片。出了医院已经天黑了,我又开始坐公交车往市区赶。中间需要在一个很偏僻的站台倒车,当我站在那里等车的时候,突然飞过来几十辆摩托车围着我转圈。我很快就想到了砍手党、摩托党等经常出现在南方都市报上的恐怖画面,心想我命休矣,闭上眼睛,仰天长叹,那样的恐惧感一直伴我到现在。好在摩托车转了几圈又自行散去了,可能是看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色相。回到市区已经半夜了,我赶紧给千里之外的父母打了个电话,母亲问:“你咋这个点打电话?”我说:“没事儿,我在深圳挺好的。”
后来,因有人在报社领导那里说了我的坏话,报社明确向我表示,他们暂时不招人。两件事情叠加到一块,就坚定了我离开深圳的想法。
2005年底,我回到了学校,先是跟着同学去扬州应聘,结果名落孙山。紧接着的几场报社面试,我同样以失败而告终,直到2006年3月。
2006年3月,郑州一家电视台招聘,我居然在一堆帅哥美女中间一路过关斩将,成功突出重围。我们学的是纸媒,可我似乎一直和电视台有缘,包括后来省内一家地市电视台的应聘,我都是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连自己都佩服自己。
2006年10月底,听闻开封一家政府部门招聘公务员,不用考试直接解决编制,我就从郑州辞职回到了开封,可我在那里呆了半年却遇上了“逢进必考”政策的出台,开封这家政府部门明确向我表示没办法解决我的身份问题了,于是我又远走焦作,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事业编制,进入了体制内。
2007年至2009年两年的记者生涯,所拍的新闻获得了市里、省里的大奖,也上了《新闻联播》,领导很器重我,可是我却过得很不开心。
当我决心在本专业做一番事业的时候,领导却告诉我,出去做新闻还要拉广告。从那之后,我继续做新闻,却一个钱字都没跟我的采访对象提过。后果当然是,工资锐减,在领导、同事面前的地位降低。我又开始考公务员了。从毕业到2009年,我参加过大小不止10次的公务员考试,只有2009年底那一次成功了。2012年4月份,我又通过遴选进入到了现在的焦作市委办,工作至今。
大家已经看到了,我这十年的路线是深圳,郑州,开封,焦作,大地方到小地方;我的目标就是进入体制内。对于我来说,我想要稳定。体制内是我从小到大的目标。而且进入体制内后,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想进入体制内还有一个更大的理由就是,看中了体制内有很多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读书不再为了考试或者功利而读,写作不再为了谋生或者出名而写。
我30岁那年,也就是2012年,我试着从我写过的日记(我的日记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写,到现在几乎没有断过)和感悟中拿出几篇投了稿,还真被一些高大上的编辑相中,发表了。至此,我才知道,看看书,写写东西,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能给我带来无穷的快乐。而我目前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就是我所有快乐的丰厚土壤。
我想我的十年,就是一个从自己,到别人,再到自己的过程。找到了自己,也就找到了快乐和幸福。
(作者系我校新闻与传播学院2006届毕业生,曾任本报大学生通讯社学生记者,目前供职于焦作市委办公室)